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浴间里水汽蒸腾，莲蓬洒出的温水如一根根 银针在闪亮。她让水不断冲击着身上同一个地 方，似乎连转动一下的力气都没有了。

擦身的时候，她发现上身和手臂都泛着红润，但腿上的皮肤则更显白皙、紧致。于是她在浴间里又待了会，直到身上的红润几乎消散，才走了出去。

他裸着身子躺在那里， 白色的被子推在一角。他朝她伸出双手。她如他所愿地靠过去，头枕在他胸脯上。他的一根手指在她的裸背上来回划动，像是在感受她皮肤的光滑程度。

“别动，我想睡一会。”

“累了啊？”

“嗯。”

她闭上了眼睛，但眼皮上还是光亮的，而且男人的呼吸、心跳以及空调的声音都丝毫不落地涌进了她的耳朵。受到这些声音的刺激，她的太阳穴有些胀痛，似乎随时都会突突地跳动起来。

她叹了口气，翻过身去，将背部对着他。

“你怎么啦？”

“没什么，只是有点累。”

“最近有什么事吗？”

“没事，就是晚上没睡好。”

“哦。”

她听到他也翻了个身，朝着她这边，手似乎还朝她伸了过来，但最终并没有触到她。很快他又翻过身去，接下来就听到他下了床，人往窗户那边走了过去。

好一阵子没听到他发出声响，她好奇地转过头去，只见他全身赤裸地面对窗户。她想起自己还是第一次如此清晰地看到他的裸背，总体的感觉是宽胖，无论是腿肚、臀部，还是腰部和脖子，全都是发福的迹象，而她记得从正面看他的时候，尽管腹部有些凸起，双腿和胸部却依然显得坚实有力，尤其是那张年轻的脸庞，真让人不敢相信他已经四十岁了。这时候他正叉开双腿，反复地朝身后做着甩臂动作。

偶一扭头，他发现她正在看着他，便转过身来看着她微笑。

那个年轻的他瞬间又回来了。她喜欢看他的这张脸，脸有点宽，嘴巴很大，两个嘴角天生微微翘起，似乎随时都在微笑。还有他的眼睛有点小，两颗黑色的眼珠似乎受不了拘束一般不时地转动，显出精力充沛的样子。

“你眯会啊，我不打扰你。”他在为他从床上离开作出解释。

她感受到了他的体贴，心头一暖，但觉得还不够 ，便对他说：“ 你过来啊，我要你抱着我。”

话一出口，她顿时感到两颊发烫，意识到那声音娇软得似乎并不符合自己的年纪。

但是他很高兴，马上过去搂着她，将她的脊背紧紧地贴住自己。

“我们要不要再来一次？ ”她感受到了他的 灼热。

“可是我真的好累了。”

“哦，我知道了。”

他的左手又捏了捏她的乳房，随后转移到腹部，静静地停在那里，就如船入了港一样。

“真的还想要？”

“没事啦——不过，你真的好性感。”

她转过头来，看着他的眼睛。他的眼睛并没有远看时那么有神采，尤其当眼珠还一动不动的 时候。

“再过几年我就老了，老了就变丑了，到时候你还会喜欢我吗？”

“你才多大啊？哪有那么容易老。”

“女人老起来很快的——你回答我啊。”

“别胡思乱想了——”他没有再说下去，眼 珠往窗户那边一转，似乎自己也沉入了某种思考。

窗帘边上的挂式空调因陈旧而显得暗黄，出风口一直不停地发出吱吱声。尽管空调被调到了24度，但房间里的气温并不比外面低多少。也许是因为热的缘故，他们紧贴在一起的身体逐渐分开了。后来，他又仰躺在那里，她则依然转过身去，背对着他。

“其实，到时候就算你不喜欢我了，也没什 么关系的。”

他本能地想要分辩，但她的声音立刻又响了 起来：

“说这个你别误会——不是说我不在乎你，真的——我只是想，人要是老了，那还有什么喜欢不喜欢的呢？”

他还猜不透她说这些话的用意，所以就等待着她继续说下去。而她似乎也并未期待他的回应，又自顾自地说：

“我和你都会变老的，我们这辈子差不多也就这样子了，可是你想过没有，我们的小孩都慢 慢长大了啊——你为他们想过没有？”

“想过什么？ ”他看着她，但她依然是一个纹丝不动的脊背。

“他们的成长环境——我们要给他们一个什么样的成长环境。”

她似乎在等着他说点什么，但他还是不知该说什么。

“你没想过？ —— 比方说，我家的铎铎，你想一想他现在生活在一个什么样的环境里？ 他现在慢慢长大了，很快——很快他就会知道，他的爸爸是个什么——”

她的声音陡然提高了。

“还有——还有他的妈妈，是个什么，是个什么？”

她几乎是在喊叫，他吓得立刻翻过身去，朝她胸前一搂，同时将脸朝她的脸贴去——那儿已是一片潮湿。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