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望云峰 | 肖静珊:家在那一边

来源:《望云峰》2021年第三期 编辑:喻无瑕 2022-03-02 13:12:37
 
—分享—

飘带般的乡间公路,舞过绿油油的田野,掠过馒头似的群山,蜿蜒延伸。伴随着公路前行的是一条潺潺流水的小溪。清澈的水底,躺着怪石、长着绿草。小鱼小虾们荡过来,蹦过去,痛痛快快地游玩。

我开着车,带着丈夫孩子,沿着飘带,驶向满载着美好回忆的地方——那一边我亲切的娘家。是的,家在那一边,这个我魂牵梦绕的地方,一想起心便发热。这儿生活着我年迈的父母,还有亲亲的兄弟。

不知是被记忆牵绊,还是被公路两旁比油画还美的景色吸引,我将车开得很慢很慢。记忆如井水般,从心底汩汩涌出。这条通往村外学校的公路,小时候不知走了多少回。那时候还没有修公路,只有一条不足两米宽的泥石路。一到下雨天,路上坑坑洼洼,走在上面,鞋子上会沾满泥巴,可那时根本就不在意这些,从家走到学校,差不多要走半个小时,来来回回,从未觉得辛苦。

绕过一个小山头,几所依山而建的房子映入眼帘,更远处还有院落。这就是我娘家所在的小村子。

我家是一座两层的砖房,红的瓦,白的墙,绿色的木门窗,多么熟悉的一切呀!不知多少次,我在想象和梦境中,推开绿色木门,走进屋里。

我把车一直开到屋门前的空坪里,父母亲早就笑盈盈的等侯在那里。车一停稳,两老赶忙迎上来。

“爷爷、奶奶……”孩子们呼唤着。他们清脆、响亮的童声,像极了记忆中小时候我每次回家对父母的呼唤。

坪地上除了一条通往大门口的小路是光秃秃的,其它地方长满了青草,踩上去软绵绵的,舒服极了。

我儿子说:“爷爷,怎么不把草锄掉?”

爷爷对着孙子宠爱地笑笑,没有回答。从他那因笑而变得更深的皱纹里,我找到了答案:“城里为了美化环境,不惜花重金种植草坪,农村里纯天然的草坪,为什么要锄掉呢?”

此刻,我大脑里塞得满满的都是回忆,过往的一幕幕,像放电影般在我的眼前闪现,大脑已抽不出空来支配我的行动,恍惚中,双脚带着我从堂屋走到灶屋,再爬上楼梯走到二楼,像一个久未回家的游子,痴痴贪恋着这里的一切,梦游一般。

不知过了多久,大脑终于从回忆的束缚中挣脱出来,意识重新回到我躯体,我又变成了一个有感觉有思维的正常的人。

家里还是老样子,父母不舍得丢掉一件家件,坏了或是不好用了,修修补补接着用,实在没办法用了,就收在一个专门放杂物的屋子里。在老人家的心眼里,这些陪伴了他们好多年的物件,都是有生命、有感情的老朋友,又怎么舍得丢弃呢?

看了又看,房子里的一切装进了我眼里,藏在了我心里。

母亲从屋里搬出几把磨得锃亮的竹制靠背椅,放到屋旁边的大杉树下,招呼我们过去乘凉。这棵大杉树是盖房前就种下的,应该有二十来个年头了吧。树干挺直粗壮,一个大人的双手都环抱不住。繁茂的枝叶遮盖出一大片树荫,这里便成了夏天避暑的好地方。

我们的房子建在半山腰,山脚下就是成片的稻田,放眼望去,一派生机盎然的景象,令人心旷神怡。一块块像泼了绿油墨的稻田,被群山环抱,就像母亲捧在怀里的宝贝一样。时值夏末,水稻刚刚抽穗扬花。浅黄色泛着绿意的稻穗有的努力站直,有的微微弓着身子,像一个个刚刚开始蹒跚学步的幼儿,因害怕摔倒而不敢向前迈步。可是爱玩闹的风姑姑,却偏要逗他们,不时刮起一阵阵微风,于是这些学步的“宝贝”们,一个个东倒西歪的,好像一不留神就会摔倒一样。护子心切的稻苗妈妈早就料到风姑姑会使这一招,将无数条脚深入泥土,紧紧抓牢,无微不至地呵护着这些“宝贝”。慢慢地,这些“宝贝”们胆子大起来,不再东倒西歪,而是随风摇摆,跳起了欢快的舞蹈。

蜿蜒穿梭在稻田里的公路,像是给绿地毯般的稻田镶上的花边,偶尔会有一辆车从花边上驶过,车轮声与发动机的声音被此起彼伏的蝉声淹没,就像一条匆匆赶路的甲壳虫,迅速地从花边上爬过,消失在山的另一头。

环抱着稻田的低矮群山,一座连着一座,连绵至远处,像起伏的波涛,又像没有放平有褶皱的巨大地毯。

山上长得满满的都是树。在我们这一带,山上大都是耐热抗寒的针叶状的枞树和杉树,树下长着低矮的灌木丛。这些大大小小叫得上名字的山包,是孩提时的乐园。我们会在茅草多的蛤蟆山上一边放牛,一边在树下的灌木丛中找寻蘑菇,还可以摘果子吃,那种找到一丛蘑菇或吃到一树酸甜野果的快乐,一点也不亚于现在孩子们去游乐园玩耍的快乐。我们还会在屋后栽满茶树的山上玩捉迷藏、过家家,累了就躺在茶树的枝杈上睡觉。也会在野兔多的蛇形山追赶野兔,只要有空就像寻宝似的去探寻野兔的踪迹……

太阳慢慢地向屋西边的山头坠下去,不再炎热和刺眼的光线将旁边的天空照得亮黄,不时有云朵想要靠过去将光线遮住,可兢兢业业坚持站好最后一班岗的太阳公公,不管云朵怎么想尽一切办法遮拦,仍坚持散发着光和热。光线从云层的缝隙钻出,投射万丈光芒。而房屋东面的天空,却蓝得透亮、澄澈,那笼罩着四野的碧蓝,像巨大的海平面,倒扣在稻田和群山的上方,又像是一面巨大的蓝色魔镜,想要把地面上的一切美好复制到天上,我猜它肯定深谙“此物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这诗句的意思。

眼前应接不暇的美景,深深吸引了我。原来,让我魂牵梦绕的地方,不仅有亲情,还有无穷童趣,是我的天然乐园。在这里,没有喧闹、纷扰、疫情。此刻,我多想时光能够倒流,让我能再体会一番孩提情趣。

时光不可逆,我只有盼望着,盼望着下次再回到我那一边的家。回到双亲用爱意包裹着的视线里,回到那方洒满我欢声笑语的天地……

来源:《望云峰》2021年第三期

编辑:喻无瑕

阅读下一篇

返回隆回新闻网首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