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场
地点：医院。
时间：第二天上午
林秋生晕头胀脑地走来。赵丽梅没好脸色地跟在他身边
林 秋 生 （停下来一手扶墙，一手捂住嘴巴）呃——不好了，我又想吐。
赵 丽 梅不能喝，昨晚你逞什么能呀？
林 秋 生 这酒啊，喝到肚子里闹鬼，走起路来绊腿，早上醒来后悔。唉，我昨晚应该拉下面子少喝点。
赵 丽 梅（白了林秋生一眼，阴阳怪气地）都是同事，多不好啊。
林 秋 生我得输液。（干呕着）
赵 丽 梅输什么液啊。今天再喝二两酒漱漱口，保证就好了。
林 秋 生哎哟，你就别调侃我了！
赵 丽 梅 那快点走啊。
林秋生往前走了几步，又停下来，看着侧面方向。
林 秋 生（揉了揉眼睛）我是不是看花眼了？
赵 丽 梅你看谁看花眼了？
林 秋 生你妹夫，董思和。旁边还有个女的。
赵 丽 梅是吗？昨天丽娜说董思和不对劲，那我得去看看。
赵丽梅径直朝一侧追去。
林 秋 生哎哟，你先陪我去看病啊。
赵 丽 梅忍忍，你这一时半会死不了。
林 秋 生咳——你这是对老公说的话吗？
赵 丽 梅行了，别嚷嚷。（掏出手机拨号）丽娜吗？我在人民医院刚才看到思和了，好像还有个女的跟他一起。你要过来瞅瞅怎么回事吗？
两人下。
董思和甲和王蓉蓉两人上场。董思和乙跟在后面，手里拿着诊断手册和一些医院单据。
王 蓉 蓉（停下来）思和——
董思和甲怎么不走啦？
王 蓉 蓉你说，我们俩对肚子里的孩子，是不 是太无情了一点？
董思和乙 （双手合十）姑奶奶，你可千万别变卦。
董思和甲亲爱的，昨晚我们俩不是都说好了 吗？我们先尽情地享受爱情世界。
王 蓉 蓉我感觉你对这个孩子没感情。你是不是对我也感情不够啊？
董思和乙我估计他要是告诉你实话，你立刻就得怀疑整个世界。
董思和甲蓉蓉，你怎么能这么认为呢？
王 蓉 蓉（试探地）我们真的就……不要这孩子了吗？就只有这一种选择了吗？
董思和甲说好的事，就别变来变去了。（缓和 了语气，压抑着内心的焦躁）不是我不想要，就算我们不尽量延长两个人的爱情，要孩子，我们目前的条件也不是很成熟啊。
王 蓉 蓉我担心你是不是不想跟你老婆离婚了，怕我拿孩子威胁你，就先哄着我不要孩子？
董思和甲你怎么能这么不相信我呢？这婚也不是我单方面想离就能离得了——你给我点时间！
董思和乙男人啊，在想追女人和想摆脱女人的时候，表现出撒谎的天赋真是惊人。
王 蓉 蓉思和，我跟你在一起，啥都不图，就图你对我负点责任。
董思和甲我知道，我知道。
董思和乙别，你图点啥吧。你要是真图点啥， 也比这什么都不图好商量啊。
王 蓉 蓉你现在劝我不要孩子，我感觉，你是不太想对我负责任。
董思和甲没有，绝对不是。你怎么能凭感觉就下结论呢？
王蓉蓉停下来，看着董思和甲不说话。
董思和甲（心虚地去拉王蓉蓉的手）蓉蓉，你要理解我。
王 蓉 蓉思和，你老婆配不上你的爱，我比你老婆更爱你。你只要跟我结了婚，我一定不会让你既要在职场上劳累，回到家还要做那些琐碎的家务事。我会无微不至地照顾你，让你回到家，可以放下工作上的一切劳累去享受温馨的家庭生活。
董思和乙 可是你也不会做什么家务啊？
王 蓉 蓉 虽然我现在做家务不是很好，可是我会很用心地去做。实在不行，请个保姆我也不会让你下了班还要干活。
董思和甲 这些生活上的事，都是小事。做家务，我也习惯了。蓉蓉，只是这个孩子……（斟酌地）现在来的不是时机……如果我们二人世界享受的时间再长一点，如果我现在已经离了婚，我会毫不犹豫地迎接他的到来。
王 蓉 蓉（把手从董思和甲的手中抽出来）只是时机不对吗？我怎么觉得不是这个时机不对，而是你压根儿不想接受我们的孩子。你是不是怀疑……
董思和甲 怀疑？我怀疑什么呢？
王 蓉 蓉你不会是怀疑我跟我前男友还藕断丝连不清不白吧？我跟他早就分手了。是，他是来找过我几次，可是，我压根儿就没有搭理他。他来找我，每次我都坦诚地告诉过你。
董思和乙他可不就是心里头有这个疙瘩。行了，董思和，你也没必要再藏着掖着了。你当初就是一念之差，和王蓉蓉发生了不该发生的关系。
董思和甲也不纯粹只是一念之差就发生了关系，其实，原来我也喜欢跟她在一起，也不时有过希望能和她结婚的想法。
董思和乙那种想法，不过是你在平淡压抑的婚姻生活中，想尝试一下刺激和久违的激情罢了。你以为你是爱眼前这个女人才跟她在一起吗？那你为什么不跟赵丽娜提出离婚而跟王蓉蓉在一起？
董思和甲我……我还没想好，还下不了这个决心。
董思和乙别骗自己了。你对眼前的这个女人没有太多感情——至少是没有那种强烈的爱情。人到中年，年轻时意气风发的理想和现在让你厌烦的职场，年轻时对婚姻的美好想象和日复一日不断重复着复制黏贴的现实，这种种的撕裂感，让你恨不得想逃离这个地球。于是，你跟随一种叫做新鲜的感觉，背叛了你的家庭。你留恋王蓉蓉年轻光滑的身体，贪图和她在一起的那种身体上短暂的欢畅。
王 蓉 蓉你摸着你的良心说，是不是这样？
董思和甲不是！
董思和乙怎么就不是？我知道魔鬼已经进驻了你的心头，你已经有了一个想法了。说出来，你现在缺的只是把它说出来。
董思和甲合适吗？
董思和乙为了达到目的，什么是合适什么又是不合适呢？
王 蓉 蓉董思和，你别不说话。我突然明白一件事，你一再劝我放弃这个孩子，就算你不是因为怀疑我，你至少对这个孩子是不负责任的。现在，我要做一个决定。我要把这个孩子生下来！
董思和乙看吧，你昨晚所有的口舌都是白费了。
董思和甲（着急地）啊……这会影响你的工作的。你不要随便改变主意。
王 蓉 蓉如果有冲突，我可以辞了工作以后再找。（观察着董思和甲的反应，见董没有接话，继续试探）你放心，我再 重申一遍，我不会用这个孩子来要挟 你，如果你不愿意对他负责，也没事，我不会纠缠你，我可以抚养他，也不需要你的任何费用。我要用这种方式来证明我对你的爱。
董思和甲蓉蓉，你的想法让我很感动。可是，我能感受到你对我的爱。你没必要用这种方式来证明。
董思和乙你确定她能做得到吗？
董思和甲我当然能确定她做不到！我不能犹豫了，只要能实现目的的方法就是最合适的，我必须要杜绝一切可能的后患。（一咬牙，对王蓉蓉）蓉蓉，这个孩子真不能要。
王 蓉 蓉为什么？
董思和甲这个孩子不会是我的！
王 蓉 蓉你说什么？
董思和甲 （眨眨眼，定了定神）你何必逼我说这种我本来不愿意说的话呢？
王 蓉 蓉董思和，你把话说清楚——你是什么意思？！
董思和甲我……（装作为难地）我没有生育能力。
王 蓉 蓉（不敢相信地）不可能。
董思和乙为了达到目的，有什么不可能的呢？
王 蓉 蓉你骗我！
董思和甲真实情况就是这样。
旁边，一个戴着口罩、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杜医生）路过，他停下来远远地看着董思和甲和王蓉蓉。
董思和乙嘿，说起来还挺像那么回事。行啊董思和，你这也是豁出去了。
王 蓉 蓉（愤怒地抓住了董思和甲的衣领）董思和，看来你是真想逃避责任了！我告诉过你，那天我前男友是去过我那里，他毕业证以前落在我那儿了那时候才发现，他是来拿毕业证的！他拿了东西就走，连杯水都没喝。我跟他啥事都没有有！这段时间我除了你没别人。你现在说孩子不是你的？那孩子是谁的？
杜 医 生（走上来劝架）怎么回事？这是医院，别激动，有话好好说。
王 蓉 蓉（情绪激动地）医生，你来评个理，我怀了孩子他说不是他的，他说他没有生育能力——天底下有他这样不负责任的男人吗？
董思和甲（心虚地看看四周，央求地）蓉蓉，咱 俩商量就可以了，好吗？咱俩商量！
王 蓉 蓉医生，这孩子就是他的。他怀疑我跟 别人有关系，我不受这侮辱！我要把 这孩子生下来，到时候做亲子鉴定， 看这孩子是不是他的！
杜 医 生别激动别激动。你先松开他，这是医院，公共场合，闹大了不好看。
王 蓉 蓉（对医生）那你说孩子是谁的？
杜 医 生孩子是谁的，这事儿可以慢慢说。如果你想把孩子生下来，但你情绪这么波动，也对孩子不利啊，是不是？
董思和甲对，慢慢说，你别激动。你先松开我好吗？
王 蓉 蓉我不松开。今天我就要这样抓着你直到把这事搞清楚！刚才你这是侮辱我，知道吗？
杜 医 生你这样抓着他，解决不了问题。你松开他，我给你们出个主意。
王 蓉 蓉你先说说你的主意。
杜 医 生你认为你怀了他的孩子，是不是？
王 蓉 蓉不是认为，这孩子就是他的。
杜 医 生他不认账，说孩子不是他的。
王 蓉 蓉对。他说他没有生育能力！
杜 医 生你想证明一下孩子是他的？
王 蓉 蓉当然啊。
杜 医 生要我说，要证明其实也很简单。他不是说没生育能力吗？那就让他先做个生育能力检查嘛——
王 蓉 蓉（松开了董思和甲的衣领，恍然大悟 地）对，做这个检查就可以。我要先 证明他撒了谎！
董思和甲 蓉蓉，你听我说——
王 蓉 蓉我不听你说。这事，就这么着了。在哪儿做检查？走！
董思和甲等一等！
王 蓉 蓉（拉着董思和甲就走）没什么可等的。要等，咱们就等着看检查结果吧。
董思和乙看着王蓉蓉连拉带拽带推，把董思和甲带走了。董思和甲走到舞台边上时，他没有下。杜医生跟着王蓉蓉下。
赵丽娜从舞台一侧上。
赵 丽 娜董思和！
董思和乙（吓一跳）你怎么在这？
赵 丽 娜这是我要问你的话。（看了看四周）这是妇科的楼层啊，你在这看什么病？
董思和乙 你跟踪我？
赵 丽 娜我可没那闲工夫。（推开董思和乙张望）那女的是谁？
董思和乙 什么女的？
赵 丽 娜还装？有人看到你陪一个女的来的。我就觉得你最近不对劲。
董思和甲（走过来）董思和，你良心都被狗吃了？
赵 丽 娜 董思和，你良心都被狗吃了？我给你生了儿子，全部心思都在这个家里面，这两年工作顺心了，你脑子里塞满了那些花花肠子？
董思和甲 我嫁给你的时候，你一穷二白，什么都没有。
赵 丽 娜 我嫁给你的时候，你一穷二白，什么都没有。
董思和乙 是，要不是你爸妈借钱给我付首付，咱结婚连个房子都没有。要不是你爸妈仗义帮忙，错过那机会，现在这房价我这辈子只怕也买不起房了。
赵 丽 娜你现在翅膀硬了，也跟社会上那些玩弄女人的人渣一样人五人六啦？
董思和乙（看了看四周）我怎么就人五人六了？
赵 丽 娜你都陪着她来看妇科了你还没人五人六？我上次不舒服来医院，你陪我来了吗？
董思和乙那次是公司有事。我不是给姐打电话让她送你来吗？
赵 丽 娜那是我姐！你倒是挺会支使人啊。
董思和乙何必见外呢？我走不开，家里合着就这几个亲戚可以帮忙。
赵 丽 娜别扯远了。今天你被我抓现行了。快告诉我那个狐狸精在哪里？
董思和乙夫妻之间，你别这么不信任人，好吗？
赵 丽 娜信任是要有前提条件的。我现在要是信任你，别的女人抱着你睡了觉还要笑我是个傻娘们。
董思和甲我工资卡都全部上交了，其他时间不是围着灶台转，就是围着孩子转，我有那心也没那条件没那时间啊。
赵 丽 娜身体好就是条件！（看到了董思和乙手中的诊断手册，伸手去拿）我看看这个狐狸精是谁。（快速地扫了一眼，疑惑地地）哟，这不是马总的病历吗？马总怎么啦？
董思和乙马总是狐狸精吗？
赵 丽 娜马总……当然不是。但是，她看妇科，拉着你来干嘛？
董思和乙我没用呗。
赵丽娜愣了一下，没有完全明白，琢磨着董思和乙这话的意思。
董思和乙在家，我得拖地、做饭做菜当保姆。在单位，我得送老板上医院。老板看完病累了，我得帮她排队交费排队取药还要被老婆疑神疑鬼……作为男人，我要是稍微有点用，这些事轮得着我来干吗？！
<未完待续>
来源：望云峰2020年第四期
编辑：卢春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