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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云峰 | 欧阳飞跃:一棵树pk千里山林 ——小议对联的创新和别趣

来源:《望云峰》2022年第2期 编辑:卢春玲 2023-04-04 11:41: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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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条龙激荡半天云海,史志溯源,应记载县名出处;

一棵树pk千里山林,晋朝过客,可见闻陶令行踪?

这是在《邵阳对联》144期同题双龙村的专刊中广受争议的一副联作。

该联语的大意是,这里的山峰象两条巨龙在云海中激荡,所以叫双龙,我们的县志应该溯源,这里是县名的发源地;一棵树称雄千里山林,它是自晋代而来的吧。试问这位晋朝过客,可曾见过陶渊明的行踪?

双龙村,隶属于湖南省邵阳市隆回县司门前镇。司门前,乃隆回北面一重镇。相传明洪武五年(1732年),隆回巡检司曾设于此。清朝时,亦沿设巡检司,辖隆回八都。清朝道光十年开始,司门前有“隆中镇”之称,一直处于隆回的政治、经济、文化中心。“隆回”在宋代称“龙回”,为避皇帝名讳,更名“隆回”。清光绪八年(1882年),《刘氏族谱》卷首载:“所有龙凤二形地名,因对谕禁革,理合禀尊,若作蛇鸟字代,恐失其本名,今改龙为隆。”“龙回”之名即因双龙这里的地形而得名(见《隆回县文史资料》)。

双龙村四面环山,景点众多,茶树坳、虎形山、西山寨、锣鼓石等,直叫人应接不暇、眼花缭乱。其中,双龙亭前的一棵古杉树,尤为引人注目。它是仅次于城步大寨杉树王、排名湖南省邵阳市第二的古杉树,须四人才能合抱,被当地人奉为神树。

关于这副联作,大家热议的焦点就是有关“pk”的使用问题。

有人说,对联为中国所独有,应使用汉字为妥;有人说,“pk”对“激荡”,意对形不对,不用“pk”如何?还有人说,作者用词新颖,这是一种大胆创新,等等。总之,言人人殊,莫衷一是。

何谓“pk”?“pk”是一个外来词,也是一个字母词,它虽然在外形上与汉字有差异,但在读法上已经汉化。其实,它的英语缩写早已收录于《现代汉语词典》(第6版)中,是目前较流行的词汇之一,其本意为挑战、称雄、杀死、末位淘汰等。既然已经被列入汉语词典,就应该视同已有了汉语的身份证明,它也就可以和汉语字词一样被等同视之。那么,它当然可以被穿插使用在中文字词里面,起到与汉字同样的作用,焉有“不妥”之理?

关于“不用‘pk’如何”?不用,当然可以,诸如“称雄”“单挑”等,完全可以取而代之,但是,看起来四平八稳,但是没有新意,仿若古庙里的钟声,虽然也有节律地嗡嗡作响,但未免古拙、刻板。而换用“pk”,不仅表意清晰,而且意象、意境生动,音韵也合律,饶有趣味,让人耳目一新。

对联,它与诗歌一样,是一种独立于词、曲、赋之外的另一种文学形式。南宋著名诗论家严羽《沧浪诗话》云:“夫诗有别材,非关书也;诗有别趣,非关理也。所谓不涉理路、不落言筌者,上也。诗者,吟咏性情也”。这里的吟咏性情,其实就是不落俗套,不人云亦云,抒发的是作者自己高远的兴趣,亦即作者的创作冲动在兴致勃发时的那种欢喜激动的感觉,代表着作者的主观精神方面的情感,这就是一种创新。

该联作者邹宗德先生,湖南隆回人,名下有许多闪光头衔,如邵阳市楹联学会会长、中国楹联学会学术委员会副主任等,其家学渊源,母亲系中国近代先贤魏源第六代侄孙女。作为一名著作等身、享誉全国的青年才俊,为自己的衣胞之地题写对联,必定会注入自己更多的对家乡的那一份有别于常人的独特情感。而这棵被乡亲们奉为神树的古杉,经历过旧时代的战火,经受过大自然的暴雨与霹雳、寒流与霜雪,它极象饱经风霜的祖辈先贤,虽然偏居一隅,与繁华世界相距甚远,但它始终以强大的生命力,年年岁岁屹立在故乡的土地上,也屹立在作者的心目中。

如何将作者的情感与古树巧妙融合呢? 笔者曾就此向邹宗德先生请过教。邹说,对联,作为一种独特的文学体裁,其创作与其他文学作品一样,也应以追求意境为首选。而要营造一种奇特、高妙的意境,作者必须要跳出物外,上升到另一高度,再去俯仰要表现的物象,并营造境界。有境界才会自成高格,自有名句。

让我们再回到该联语中,“龙”“云海”“史志”“县名”“树”“山林”“过客”“陶令”等等,都是作者眼里的一个个“象”,而要将这些“象”与作者的思想感情有机地融合在一起,就必须找出其独具一格的某一点,并以点带面,让阅读者耳目一新。动词“激荡”“溯”“过”“记载”“见闻”的活用,就彰显了这一效果。“pk”一词的出现,又正好盘活全局,既不张扬幽静,亦非痛伤偏僻,理趣横生,活灵活现地为我们营造了一个独立于纷扰世界之外的艺术空间,让我们在不经意间身陷其中,将五味杂陈的丰富内蕴留给读者去慢慢思考。

《二十四诗品讲记》作者朱良志先生也曾说过,诗乃智慧之业,显露的是人的真性,表现人的真实生命感觉,语辞声律等只是为显示这个核心而设,不能沉溺于字句格律声韵而忘记这个本。学诗者也不能流连于诗格、诗法这类的技法,失落了诗心。诗心、诗性是月,而一切文字都是指月之指。

来源:《望云峰》2022年第2期

编辑:卢春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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