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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云峰 | 卿青红:草木心

来源:《望云峰》2022年第2期 编辑:卢春玲 2023-03-13 15:54: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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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病半年,身心俱疲。这半年,从早到晚,几乎天天睡,像只老猫似的。疫情还是反复交替,公司也开始每48小时核酸或大筛,如此成为日子的常态。

疫三年,太渴望自由,渴望那些背起旅行包想走就走的日子。念念起,常落入自由我自为之的虚无里。不舒服的时候就不说话,拒绝一切社交,自己默默地渡过。那天将双手插进裤兜中,走在路上,一个人,像猫入幽林。身体桎梏是牢笼,做不得远方游,就去公司新院转悠。

夏长草木深,知了嚣鸣。去的时候是傍晚,一阵大风雷雨之后,天空兀然明净。目光所及,山河滔滔,景色壮丽得惊人:蓝汪汪的天幕,好像随便飞过一只鸟,也会撞下清洌洌的水滴来。没有雾霭,没有烟云,四周的群山与村庄,高高低低浮在眼前。树大披山,似一团团浓得化不开的绸缎。

绸缎里,隆回魏源康养,一幢幢依山而筑,就势抬升的山水亭台,青瓦白墙缀在其间。那些翘檐黑瓦,半隐半现,以神秘的诱惑,勾起了我对这片土地的丰沛情思。

像捂住灼热的心脏,在历史断面上的兀然驻足。全无防备地去感知、去触摸、去捕捉、去聆听这方新天地。

蓝色天幕下,双脚踏进界地,独自沿路往坡上走,站在高处,俯瞰大门前的湖景:一颗榕树,半湖水;红字白底“圣人、圣医、圣养”的六字诀石碑静静地扎在水中央,与康养大楼处,党办的“中国共产党万岁”两两相望,明亮明亮照人间。于世人,这是种安慰,让人心里有了光明日月,身心俱安。

嚣烦尘世,湖内几只栖息安居于此的大鹅绕着暂歇岸边的篷船,或嬉水觅食,或双双对对拍打着翅膀站立在水一方,而它们的活跃,恰给寂静的湖面添了一道活力绽放的景观。眺望中,一簇簇沿湖而生的鸢尾,用一团团色彩勾勒出了湖面的半个轮廓,微风拂面时,轻波微弹,斜影依依,更多了一份闲情和逸致。

暮色里,檐角的凌霄,湖里的荷,让人心澄净宽亮,感觉可以一直亮下去。见紫薇,心便软三分。那些柔红色的小咀,像婴孩嗷嗷待哺。鸭黄的蕊子探出碧绿苞,一吮一吮咀着人间八月风。

哦,八月,着短衫白衣,踏双泛旧的休闲鞋立于院中。朝暮看,看不厌。拎着半新不旧的手机,由亭亭净植看至香远益清。咔嚓咔嚓地定格目之所及的万物,再不拘泥于一个世界的单调。

离开湖景,一步步向庭院踱去,在这里面又遭遇了一场盛大的花事。所过之处,皆能见到三角梅举着一丛丛红色火焰。另有立在花坛内,清香馥郁的紫薇和各类花木:紫的白的红的,一应俱有。事实上,隆回魏源康养医院内,更像一个百花王国。随处可见花树交集,众多叫不出名字的花草品种争奇斗艳,美成一团。且移步换景,成了大家即可执手晤面、又能安放心情的去处。

穿过一一展开排列有序的停车场地,抬脚踏进六角楼,步入老年公寓“格物、正心、修身、向往”的设计空间,几十米处的尽头即是为客户提供方便的导诊台,又是董事长田群力先生的值班室。墙面上贴着“请把不满意告诉我,请把满意告诉大家”16个大字,暖暖藏着的是老田发自内心对所有客户的惦念和内心对夕阳红的尊重。我看着发了好长时间的呆,只觉得这是一位创业者拼尽全力的好吧!

推开导诊台旁边的铁栅大门往里走去,老年公寓内一门之隔,呈现出又一番别有洞天的景观。偌大的六角楼天井休闲处占地极大,入眼的红铺满了整个地面,那样艳丽的颜色做地垫,非但没有沾染俗气,反而多了几分温馨与踏实。脚踏上面,衬得整个人都格外喜庆。

六角天井正中部有个圆形的湖,在湖之中有座两层翘檐黑瓦、设计精妙的“筱亭”。据说此亭是董事长田群力先生,为了纪念驾鹤西去的母亲,选用老人家姓名中的一个“筱”字而得名的。

隔湖而望,浮在木质元素里的“筱亭”,周围由三座雕刻精致的石桥穿湖而过,连接湖边坪地。亭内宽敞,为观景佳处。高挂的红灯笼缀在檐下,更为筱亭添了几分古色古韵。那韵味是诗人笔下永远咏赞不完的!再看亭子上的六个翘檐,与六角建筑物相辅相映。这,何尝不是老田以另一个方式将自己的母亲装在心窝中,于无声处以身作则,用自己的行动,向世人诠释为子女的绵绵孝心呢!

绕着亭子缓缓漫步,一遍一遍画着圈。虽在水边,但我不怕自己失足落水。中部湖岸上,用石栅栏围了个圆,将人与湖隔开,驻足趴栏张望,亭下清澈的湖水中,圈养着千千万万的金鱼儿。它们透着几分灵性,不怕人。常待人影一走近,它们便闻声而来,紧紧挨挨,朝着岸上的人群,扭动着小小身躯,摇头摆尾,击打着一波波灿白的水花。那憨态可掬的表情却给了游人另一番风景和乐趣。

累了就坐一坐,院内设有供人休闲的长椅。我一沾椅就往上躺,舒展着胳膊腿,自毁形象的放松与慵懒,倒多了几分清闲无事,坐卧随心的意境。引得旁人频频行注目礼。

躺在椅上,眼望高空,巍峨的六角天井轮廓从蔚蓝的天空中勾画出来,浩荡晴空如一描蓝的窗。

身边的书带草一撮一撮旺盛在院里每个角落。记得《花镜》一书中写道:“书带草一名秀墩草。丛生一圈,叶如韭而更细长,性柔韧,色翠绿鲜润。植之庭砌,蓬蓬四垂,颇堪清玩。”

瞧着那份绿意,经过傍晚时雨水的洗礼,沾了几分江南的气息。于吞吐间,进到诗词的平仄间,魂魄里,也点缀到新院人的起居日常与来来往往里。

我知道比起外面缤纷多彩的大千世界,养老院,无疑是一个相对孤立、安静的所在。透过窗,看着曾经最见热闹喧嚣,让小朋友和老年人“玩”到一起的儿童乐园在疫情的反复中,此刻正归于一片寂静。突然间觉得,时光匆匆,总是匆匆。日子不由人,攥不住,也不要攥,任其去吧。

暮色里,草木如神祇。想侧身躺着,一转身,目光正与坐在轮椅上的几位老爷爷老奶奶对上,他们,正围着我笑眯了眼。

哎呀呀!突然就不知咋写了,叨叨了半天,把笔放下,心也放下。我是旁观者,亦是院中人。

来源:《望云峰》2022年第2期

编辑:卢春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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