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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云峰 | 陈卫民:阳台上的大蒜

来源:《望云峰》2021年第2期 编辑:胡权 2021-12-25 15:51: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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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原来不吃大蒜,就是因为那种辣嘴呛人的味道,以及张嘴哈气时人家转过身去的尴尬。那时候跑业务,出差至东北或者河南,发现他们本地人嚼一口大蒜咬一口馒头,或者吃一口大蒜嗦一口面条,要是电梯里遇见,张嘴呼出来的大蒜味,令我几欲熏倒,我只有掩鼻深呼吸,憋足一口气,出电梯,长吁一口气,憋死我了!

后来在广州跑业务,广州美食里,很多蘸料里有蒜泥,蒜泥跟鸡油与醋中合,辣味大减,白切鸡沾上一点,蒜泥的油汁渗入鸡肉,轻咬一口,蒜泥的香味在舌根蠕动,鸡肉的鲜味在舌尖流淌,口舌生津,回味悠长。

每到饭时,经过别家,香味扑鼻,恨不能敲门进去蹭吃。自己下厨时就知道,呲溜一声下锅,飘出来的香味,就是大蒜的味道。要说香味,全世界最浓烈的香味,莫过于这油爆大蒜的香味。

很久没下厨,拿起一坨大蒜,原来有点分量的大蒜,感觉有点轻飘。剥开薄衣,刀拍下去,里面竟然有根绿色的茎了。原来浑圆饱满的大蒜,被这即将萌芽的蒜薹抽干了一部分营养,只剩一个萎蔫的空壳,显得如黛玉一般孱弱。靠阳台近一点的,有一抹绿意,竟然从大蒜里钻了出来。

我在想,买来的大蒜放阳台,怎么那么快就发芽了呢?这个寒冬,我把窗户紧闭,户外寒风凛冽,室内不算太冷,厨房呢,做饭时暖意融融,所以,这东西,心里住着个春天,有一丝暖意,它就会萌芽。

又想起岳母家瓦缝里的油菜花,油菜籽可能被一阵风刮来落在瓦上,而菜籽落脚的地方刚好有些微的泥土,于是它春天里努力地生长,骄傲地开花,结子。

但凡有一点点地方,它就会努力发芽,就会宣布这是它的领地,这是生命的奇迹,需要多大的巧合才能见到?

即将发芽的大蒜,不仅是生命的奇迹,也是时光的印记。

譬如微尘,也是时光的印记。床头一周不扫,微尘若有若无;两周不扫,指间掠过,一道清晰的痕迹。若是时间再多些,难以想象,心事蒙尘的厚度?

时光的痕迹,其实有很多。

我把夏天的凉席折叠收藏,把短衣短裤叠好整理,我就知道,这个夏天已经过完,虽然我们还未曾实现暑假时去外面度假的梦想;到来年五六月,脱掉厚厚的冬衣,摊开冰凉的席子,我就明白,这个难熬的冬天已经过去,暑期姗姗而至。

寒来暑往间,多少个日子,就这样懵懂过去?

说到大蒜,必须讲讲我的姨妈。

姨妈那儿是红沙土,轻轻一扯,抖落沙土,露出的大蒜个头大,皮薄,蒜瓣均匀齐整,常吃的厨房里放几串,吃不完的往梁上一挂,满满当当。母亲到姨妈家走亲戚,姨妈每次总要往蛇皮袋里塞个几斤大蒜。母亲有几个姐姐,这个姐姐挨得最近,往来最多,姨妈疼妹妹,什么东西一股脑地塞给母亲。而母亲,嘴上推脱着不要,实际上照单全收。

拿大蒜,拿红薯,拿谷种,拿油菜,什么时令到姨妈家拿什么东西,从来不会空手。

大蒜用处多,不仅可以杀菌,还能避免寒凉食物损伤脾胃。最美妙的是,很多平平常常的食物,往往因为有了大蒜的参与,而变得美滋美味,妙不可言。

每年入伏之后,酷暑难耐,人皆食欲不振。蒜泥茄子、蒜泥黄瓜、蒜泥豆角之类爽口小菜,就成了餐桌上的新宠。还有凉拌土豆丝,凉拌绿豆芽,凉拌海带丝……现在想一想,这些凉菜,配上冰啤酒,怎一个爽字了得!当然,所有这些小菜,都必有大蒜的参与。

隆回盛产“三辣”,生姜、大蒜与辣椒。隆回所产的红皮大蒜,瓣形美观,辛辣味强,远销长沙、益阳和港澳市场,深受消费者欢迎。

隆回的红皮大蒜或紫皮大蒜,又名蒜头,原产地西亚与中亚,自汉代张骞出使西域,把大蒜带回国安家落户,至今已有两千多年的历史,所以蒜头又名胡蒜。清末民初就有大面积种植,主要集中在隆回的紫阳、山界、北山等地区。

现在,隆回大蒜已经形成自己的品牌,大型商超里有大蒜的身影,路边零散叫卖的也有其声音。

据相关资料推测,早在6000年前,两河流域的人们,已经开始食用大蒜。我们无法猜测,第一个吃大蒜的人到底出于什么心理,也许仅仅是好奇,也许当成一种药物试试能不能治病。

这一试就不得了,大蒜的诸多功效被陆续发现。古埃及学者普利尼就知道用大蒜可治61种疾病,大蒜有“地里生长的青霉素”之称。

古印度人也经常吃大蒜,认为可以增进智力,使人们声音保持洪亮。

古希腊的奥林匹克运动会,运动员们会大量的食用大蒜——据说这样能够增加耐力。嗯,这应该算是最早的“兴奋剂”了吧。跑累了就往嘴里塞一颗大蒜,蹭的一下就精神了,想想那画面也是很精彩。

因为大蒜良好的杀菌抗病能力,凯撒大帝远征的时候,士兵们每天都能吃到大蒜。罗马的士兵们就是嚼完大蒜上战场,一阵呐喊,征服了大片的领土。

我估计,这一声呐喊,敌人也会被熏晕。

大蒜有千般好,唯一的问题就是如何化解浓烈气味?在江湖上,再毒的药都有解药。这问题在我们大蒜之乡,当然也一样能够化解,一是喝牛奶,二是嚼茶叶,三嚼花生米。

今日腊八,冬天的一抹阳光照在蒜叶上,显出生命的葱绿,一种旺盛的生命力,正在悄悄滋长。

来源:《望云峰》2021年第2期

编辑:胡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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