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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云峰 | 欧阳日初:水牛花

来源:《望云峰》2021年第1期 编辑:胡权 2021-06-17 17:06: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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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春雨,万物复苏。田野山峦间,开始热闹起来了。

惊蛰一过,油菜花儿盛开,层层叠叠,金黄一片,在春风中飘荡,像海浪起伏。在油菜花底下,常常藏着一种叫“水牛花”的野菜,也称作“清明菜”“鼠绒花”,这种野菜学名叫做鼠曲草。它分布于我国台湾、华东、华南、华中、华北、西北及西南各省区,也分布于日本、朝鲜、菲律宾、印度尼西亚、中南半岛及印度。生于低海拔干地或湿润草地上,尤以稻田最常见。各地叫法不一。

鼠曲草为菊科植物,长得毛绒绒的,颜色和老鼠腹部的毛极像,花朵金黄色,一年生草本。茎叶入药,主治祛痰,止咳,平喘,祛风湿。用于咳嗽、痰喘、风湿痹痛。也是非传染性溃疡、创伤之寻常用药,内服还有降血压疗效。

每年的清明前后,在我老家乡下,就会看见三五成群的媳妇姑娘们采摘这种野菜。田野旁,山谷中,欢声笑语,人们小心翼翼的在杂草中一颗一颗摘取下来。它们的叶上有一层白白的绒毛,绵绵的。小小的一簇,毫不起眼,这就需要用灵巧的双手去采摘。

采摘回来后,除去杂质,洗净,揉合糯米粉、砂糖、黄豆粉、芝麻、花生粉等做成粑粑,无论蒸着吃,煮着吃,还是煎着吃,都非常好吃,非常有嚼劲。我们把它叫做“水牛花粑”或“青团”。

小时候,每年都要吃水牛花粑。那时,采摘水牛花是我们孩子们的事儿。春天阳光暖和,熏风怡荡。我们走在夜雨浸润过的田野上,身都飘起来了。找到了有水牛花的地方,蹲下身来,用小手采掐尖上的半截儿,像是只取水牛花的一点精魂,所以很费时间。大半天,才采摘了一小篮子。篮子中的水牛花质细而绵,叶小而肥,绒毛淡淡,香气清清,新鲜、洁净、肉感,犹如妙龄处女。

回家后,剩下的事就是奶奶去做了,但我们喜欢看奶奶做水牛花粑。

奶奶在锅中倒入适量清水烧开,放入洗净的水牛花煮两三分钟除去生味和草酸味,取出倒入石臼中冲成泥状。把磨好的糯米粉(有时也加一点平常吃的大米粉)放入到冲好的水牛花中加水反复揉按,揉成光滑的面团状,面团发好,呈现一股新鲜的菜青色即可。取一团面团压扁按个窝放入馅(砂糖、炒香的黄豆粉、芝麻等,也可以用腊肉、香肠等),像包包子一样包起来,馅要填足,面皮要薄,尽量搓圆。再将包好的团子,放入蒸笼,冷水上锅大火蒸20分钟左右,蒸好后闷2分钟。起锅,清香四溢,热腾腾的水牛花粑惹得我们口水直流。

蒸好的水牛花粑青翠欲滴,咬一口,满嘴流香。吃完水牛花粑粑,出的气儿都带着清香呢!

我们小时候没有现在的孩子如此多的零食,如果带上一两个水牛花粑上学,会让同学羡慕得要死。

水牛花作为食俗,最早的记载见于梁代宗懔的《荆楚岁时记》中:“是日(三月初三),取鼠曲菜汁作羹,以蜜和粉,谓之龙舌柈,以厌时气”。水牛花有种独特的香味,唐代诗人皮日休有诗句“深挑乍见牛唇液,细掐徐闻鼠耳香”,作了很生动地描述。南方食用水牛花的民风至今不改。有些地方水牛花与清明节联系在一起,所

以叫清明菜,清明节那天,人们备酒馔、果品、清明菜粑粑等祭品上山扫墓、祭奠。

每年这个时节,乡下集市的一些小食铺或小摊子就开始卖水牛花粑了。今年春季因疫情大家宅居在家,没有开市,也就没有卖水牛花粑的了。前几日,和妻子回家看望父母,田野中的水牛花正茂盛的生长着,妻摘了一小袋,和妻子下厨,亲自体验了一回。一个个水牛花粑酥嫩回甜,清香绵软。

不由得想起了伟大抒情诗人冯至的《鼠曲草》:“但你躲避着一切名称/过一个渺小的生活/不辜负高贵和洁白/默默地成就你的死生”。诗人借鼠曲草平凡、渺小的生存过程探求了人生的真谛,给我们提供了一幅平常人生的人格启示。这是一种无求无欲、静默自足的小草,它拒绝一切修饰,远离世俗的喧嚣,所有人世间追名逐利而造成的烦扰一概为它所不知,它只是在静默中完成一生。

水牛花粑是一种饮食文化,更是民间一种特有的滋味!

水牛花,代表着春天的记忆!

来源:《望云峰》2021年第1期

编辑:胡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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