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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云峰 | 梦天岚:隆回之诗(组诗)

来源:隆回县融媒体中心 作者:梦天岚 编辑:卢春玲 2021-01-28 15:00: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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谒魏源故居


再来时,院前的稻田已开辟成荷塘,

碧叶团团如盖,闪现出莲台的灿黄。


从前的木楼青瓦被一道泥墙围着,

藤蔓苍翠,它们趴在墙头窥视,

那个在阁楼上温书的少年并没有抬头,

他睁开的眼睛里,有未来的世界。


雨是新的,刚刚把天空洗白洗蓝,

再沿着锯齿状的檐角滴落。

俯身大地的人会看到时光深处的利刃,

人心的疤痕却有了水的特质。


一次次割裂,又一次次被抚平。 

我看到有些人把眼睛瞪得很大,

像是在烈日下寻找什么。因为睡得太沉,

似乎没有一种声音能将他们唤醒。


在草原村看云海


水雾散去。草原村高海拔的山道上,

一条千足虫开着自己的列车在旅行,

它像是有心仪的风景,又不确定方位。

刚刚下过的一场阵雨,让它吃尽了苦头,

它左冲右突,并不关心升起的云海,

也无视那些说着话、迎面走来的人群。


此时,乳白色的云海正在翻涌,

黢黑的山脊,礁石般悬浮在半空。

随着惊呼,有人用手飞快地指向左边,

那里的云团像因为撞击正掀起巨浪,

导致一只鸟驾驶的飞行器突然折返。

当右边的山顶慢慢露出真容,

要理解那些伸向空中的枯枝和岩石,

它们沉迷其间,什么也没有抓住。


……回程再次见到那条千足虫时,

它的飞奔已变得从容,却看不到路的尽头。

不像我,轻易就能安慰自己,

总是把某个消散的瞬间,当作永恒。


白水洞梯田


白水洞的八月属于翠绿。

像是有人投入一块巨石,

群山环绕的谷底为之震动,

由此释放出来的波澜,

一圈一圈上升。


我的体内也有相似的景观,

曾经的翠绿同样跌宕起伏,

有时还会分泌出一种蜜,

那是一条直通山顶的小径,

即使是在阴雨天气,

也会拖着亮晶晶的印痕。

如今所有的翠绿已变成金黄,

收成在望并没有让我感到欢愉。


我的欢愉来自梯田的层次,

稻子割下后,波澜并不会停止。

是美,让颤栗有了安身之所。


呜哇山歌


青草疯长的声音;

野花绽放的声音;

瀑流飞湍的声音;

云海翻涌的声音;

太阳升起的声音;

月亮在夜空中穿行的声音;

风雨呼喊的声音;

大山回应的声音;

阿哥向阿妹表白的声音。


所有的声音汇成一个词──呜哇,

所有的声音汇成一个腔──高腔。

所有的声音都在山歌里,

所有的山歌都高过了山顶。


呜哇,是拟声词、名词、动词、叹词……

是呻吟,是痛哭,是呐喊,

是赞叹由衷而发,是欢喜自天而降,

是爱恨情仇的反复纠缠,

是内心的斑斓需要释放。

是红黄相间的花瑶帽,

也是挑花彩绣的新衣裳。


一声呜哇,空气会止不住颤动,

虎形山中,遍布声音的铜。


大托石瀑


是石头在摹仿瀑布?

还是瀑布在摹仿石头?

都不是。


当瀑布从高处倾泻,

仿佛有某种魔力使一切突然停顿,

正在进行的动词,瞬间变成名词,

让那些仰望的人,

同时看到石头的长发和瀑布的白骨。


当石头交出柔软,

瀑布则用坚硬,

刻下自己。


在大托,只有满山跑的时间,

偶尔会陷入追忆的丛林。


那里的石头和瀑布,

从前就好得像一个人,

直到现在,亿万年过去,

谁也不能将它们分开。


崇木凼古寨


这里到处都是劳作的身影:

屋檐下戴着眼镜的挑花老人;

忙着做神仙豆腐的中年妇女; 

赤着肩膊用木头搭建楼房的汉子; 

埋头制作滩头年画的艺人……

对于这些人所操持的古老技艺,

与我擦身而过的清风笑而不语。


沿着青石铺就的阶梯,

崇木凼古寨的山坡上,浓荫如盖, 

我试着比划过亮叶水青冈的腰围,

可我的手不够长; 

我也抚摸过槲栎裸露在地表的根系,

可赤着双脚的少年时代已离我很远。

我还摘过一种表皮泛黄的李子,咬一口,

才知道自己到了酸掉牙齿的年龄。


这里的一切是如此熟悉而又陌生,

它们像是在等我,为了这一刻的相见,

它们一等就是很多年。

而我,只是一个行色匆忙的过客。


我为之前领受的教谕感到羞愧,

对于等待,我总是缺少足够的耐心。


来源:隆回县融媒体中心

作者:梦天岚

编辑:卢春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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